几个男人迅速将我抬上担架,其中一人低声道:“陆队,我们来晚了!秦司令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带您回去!”
就在我们离开病房后不到五分钟,柳如絮带着肖旭再次推门而入。
她看到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病床,还有未来得及拔掉的输液管。
“人呢?!”柳如絮尖利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从容。
“给我搜!就算把这座城翻过来,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再次醒来已经在其他国家的安全屋。
“醒了?小子,命真硬!”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“秦司令,这……是哪儿?”
“国外的安全屋。”秦司令递过一杯水,小心地扶起我的头。
“放心,这里绝对安全。柳如絮那边,我已经放出消息,说你伤重不治,死了。”
我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,秦司令帮我解决了网上的视频和追杀令。
一种奇异的轻松感油然而生,我终于摆脱了那张无处不在的追杀令。
我重重地松了口气:“她是什么反应?”
秦司令的表情有些复杂:“一开始不信,派人掘地三尺地找你,闹得天翻地覆。”
“后来证据确凿,她大概是信了,为你办了葬礼,还当众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。”
我嗤笑一声,胸口又是一阵抽痛,不想再提起这个女人。
我躺在床上,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我曾在枪林弹雨中将她护在身下,曾为她摆平家族内外的所有威胁,甚至不惜为了她抛弃家人……
如今想来,这一切多么可笑!
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爱意,竟是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,连一丝破绽都找不到。
一缕阳光透过窗棂,像是在提醒我,黑暗已经过去,新的生活在等待。
“从今天起,战神陆辞,已经死了。”
数月治疗下,我断裂的骨骼在重新愈合,破损的内脏在逐渐修复,狰狞的伤口也结痂脱落。
但心里的创伤,却难以剔除。
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,那些被羞辱、被虐待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。
“他们逼我学狗叫的画面,柳如絮冷漠得如同陌生人的眼神,肖旭那小人得志的笑声……
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时,一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。
“陆先生,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我的主治医师韩静,她不像柳如絮那般美得具有攻击性,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气质。
“身体机能恢复得相当不错,可以开始进行一些基础的康复训练了。”
她的温柔和专业,与柳如絮的虚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她从不追问我的过去,只是安静地提供着最专业的治疗和必要的心理疏导。
看着她那张温婉的面容,我心中却警铃大作。
我怕了,真的怕了。
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信任其他人,尤其是女人。
身体彻底痊愈后,我像疯了一样投入到康复训练和体能强化中。
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训练场上,搏击、射击、负重越野……直到每一丝力气都被榨干。
秦司令来看过我几次,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叹着气劝我:“陆辞,别把自己逼得太紧,凡事过犹不及。”
我置若罔闻。
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训练狂,用汗水和伤痛麻痹自己,我才能短暂地忘记那些耻辱和背叛。
我开始拆解、组装各种武器,冰冷的钢铁触感让我感到熟悉和安心。
我变得越来越沉默,甚至连跟秦司令都很少交流。
直到那天,韩静在训练场外拦住了我。
“陆辞,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”
“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,身体的伤口愈合了,不代表心里的创伤就消失了。你现在做的,只是在逃避,而不是面对。”
我擦了把脸上的汗,眼神冰冷地看着她:“我很好,不需要心理咨询。”
她却没有放弃,从那天起,每天都会在我训练的时候,不请自来。
渐渐的我习惯了她的存在,甚至会在训练场下意识寻找她的身影。
“有没有感觉好多了?”
我望着她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。
她安静的听着,时不时心疼的抚摸我的脸。
她偶尔还会对我的训练提出建议,我很惊讶,她却很自豪的说:
“我可当过军医的!”
渐渐的我对韩静敞开心扉。
我尝试一个人独自外出散步,阳光撒在我脸上但一道人影突然闯入眼帘是柳如絮。
“陆辞!真的是你!”柳如絮快步向我走来。
她脸上写满激动与急切。
“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死!我找了你好久,呜呜呜……”
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,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曾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。
我下意识后退一步,摸向腰间藏着的武器。
柳如絮伸手想拉住我,被我毫不犹豫地侧身避开。
“陆辞,我们能谈谈吗?求你了,给我五分钟就好。”
“哟,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前任战神陆辞吗?”
一个更让我恶心的声音从柳如絮身后传来。
肖旭嘴角挂着讥讽笑容,慢悠悠地踱了过来。
“我就说他没死,不过看他这副样子,啧啧,比死了还要可怜。”
“陆辞,你这样像老鼠一样东躲**的,真是让人失望的懦夫!”
我目光扫过柳如絮毫不掩饰我满腔的厌恶。
“我对你们,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“你们曾打断我的腿,看着我像狗一样被羞辱,现在又想干什么?”
“柳如絮。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,用一分钱就把我卖掉的机会了!”
柳如絮脸上瞬间血色褪尽,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。
“卖掉你?陆辞,你到底在说什么?你怎么能这样说我?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吗?”
肖旭在一旁插嘴:“阿絮,别在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身上浪费时间了!”
“你给我滚远点!”柳如絮猛地回头,冲着肖旭怒斥。
肖旭撇了撇嘴,柳如絮再次转向我,语气近乎哀求:“陆辞,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,但求你,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。”
她眼中的泪水越发汹涌:“我真的很想你,他们都说你死了,我当时……我当时快要疯了!”
“我被你们联手陷害,被那群杂种打断手脚,被逼着学狗叫的时候,你在哪里?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?”
柳如絮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我懒得再看她一眼,转身就走。
不远处,韩静安静地站在路灯下,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明显的疑惑。
回程的路上,她几次欲言又止,却始终没开口。
直到回到安全屋,她才轻声问道:“陆辞,刚刚那些……是你的过去吗?”
我点点头,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全身。
“是,我欠你一个解释。”
我靠在沙发上,第一次向除了秦司令之外的人,完整地剖开了我那道血淋淋的伤疤。
“我曾经以为她是我的全世界,结果她亲手把我推向了地狱。韩静,请你理解我现在的样子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柳如絮像个幽魂一样,开始频繁出现在安全屋周围。
她***我们去超市、去餐厅,甚至有一次,我看到她在韩静工作的医院对面街角徘徊。
那天傍晚,我和韩静从超市出来,她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,帮我分担重量。
柳如絮脸上的表情从看到我们时的震惊,迅速转为无法遏制的愤怒。
三天后,我正在训练场进行训练。
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猛地冲了过来,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我!
“你就这么快找到新欢了?所以才不愿意见我,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,是不是!”
“柳如絮,你没有资格质问我。”
“从你把我的一切信息用一分钱卖掉,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被他们羞辱的那一刻起,我们之间,就只有仇恨,再无其他!”
“你的谎言、你的眼泪、你的所谓解释,对我而言,一文不值!”
“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,我对你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厌恶!”
柳如絮站在那里,哭得肝肠寸断。
“阿辞我知道我错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真的是爱你的。”
我看着柳如絮,眼中只剩下蚀骨的厌恶与轻蔑。
“你爱我?柳如絮,告诉我,在你那高贵的认知里,爱的本质是什么?”
我的声音平静,“是背叛吗?是眼睁睁看着最信任你的人,被你亲手推入深渊,被踩断双腿,像狗一样在地上***吗?”
“还是说,看着我痛苦挣扎,就是你所谓的爱?”
柳如絮的脸瞬间惨白,泪水汹涌而出,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。
“不是的!阿辞!不是那样的!”
她哭喊着,声音尖利,“都是肖旭!是他逼我的!他威胁我,如果我不照做,他会对你……他会对你做更可怕的事情!”
我嗤笑一声,打断她拙劣的表演:
“够了!柳如絮,你的解释,我一个字都不想听。我今天来就是明确告诉你,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!”
“从今往后,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我们两不相欠!”
她猛地扑过来,死死抓住我的手臂,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:
“阿辞!你听我说!我真的是被胁迫的!肖旭说,如果我不配合,他就要去举报你是叛徒!我害怕啊!我怕失去你!我怕他真的……真的做出更过分的事情!”
我冷漠地甩开她的手,看着她因为我的无动于衷而瞬间变换的嘴脸。
“陆辞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可思议的指责。
“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?!如果你真的了解我,你怎么会认为我会故意伤害你?你应该理解我!理解我面对肖旭时的无力!”
她泫然欲泣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仿佛我才是那个施暴者。
我轻笑出声,笑声里满是嘲讽:“颠倒黑白的伎俩,柳如絮,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?”
她见我不为所动,又迅速软化了语气,泪眼婆娑地哀求:“阿辞,我后来阻止他们了,你难道不记得吗?他们还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,我害怕但还是站出来了啊!”
“你走后,我真的慌了,我到处找你,我快疯了……”
“阿辞,求求你,再给我一次机会,就一次!我知道错了我会让肖旭滚得远远的,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他!我只爱你!”
我静静地听着,这些曾经能轻易刺穿我心脏的话语,如今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。
我终于明白,有些伤口,永远不会真正愈合,你只能学会带着它继续生活。
“柳如絮。”我看着她,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,“再见。”
说完,我转身就走,再也没有回头。
三年的时间,如白驹过隙。
我已经彻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。
如今的我,经营着一家顶尖的私人安保公司,偶尔也会亲自接一些棘手的案子。
韩静也辞去了医院的工作,成了我最得力的伙伴与我一同打理着这份事业。
我们在远离城市喧嚣的郊外买了一栋带着小花园的房子。
每天清晨一起散步,傍晚一起做饭,平凡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。
这天出门前,韩静一边帮我整理领带,一边笑着提醒:“阿辞,秦司令那边有个新的安保系统方案,约了今天下午详谈,你可别忘了早点回来。”
我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,柔声道:“放心,忘不了。”
然而,命运的剧本,总在不经意间翻开新的篇章。
下午,公司例行高层会议。
正当讨论进入尾声,一个下属汇报近期一些值得关注的行业动态时,一个熟悉的名字猝不及防地钻进了我的耳朵。
“……对了,老板,还有个消息,可能您会感兴趣。柳如絮和肖旭最近栽了个大跟头。”
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。
“听说他们为了拿下几个大单,不惜铤而走险,泄露了某个重要客户的核心商业机密。结果被对方抓个正着,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式的反杀。”
“肖旭在冲突中当场就没命了,至于那个柳如絮……”汇报的人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,“听说,当场就疯了。”
“柳如絮被送进了精神病院,现在是彻底废了。不少人还挺唏嘘的,毕竟曾经也是个天之骄女。”
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,随即又被其他议题的声音淹没。
我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心中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,漾开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我端起茶杯,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,目光投向窗外。
那些曾经的恨意与不甘,似乎也随着这寥寥数语,变得更加遥远而模糊。
散会后,我独自在办公室站了许久,最终,只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。
多了几分释然,也多了几分……难以言喻的平静。
那一刻,我确实感到了一丝释然。
一周后,我告诉韩静,我要回国一趟。
她沉默片刻,终是点了点头:“好,我等你。”
精神病院建在一处偏远的大山深处,灰白色的高墙,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阴冷。
隔着探视窗,我看到了柳如絮。
她被约束带固定在病床上,脸色蜡黄,眼神涣散,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涎水。
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,身体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。
我静静地看着,心中没有一丝报复的***,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唏嘘。
我们在会客室见面。
当她被两个护工搀扶着推门进来时,脚步虚浮,目光呆滞。
直到看见我。
她猛地抬起头,那双眸子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。
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!”她挣扎着想扑过来,被护工死死按住。
“他们都说我疯了!我没有!我没有疯!”
“我就是太想你了!”
我看着她,面无表情,心中一片平静。
“阿辞,对不起,我不应该听肖旭那个畜生的!我不应该那样对你!我不该……”
她哽咽着,重复着那些迟到了太久的歉意。
“每晚都能听到你的声音,你在骂我,你在质问我……我知道,这是我的报应,是我罪有应得……”
我静静地听着,心中无爱也无恨。
那些曾经如同尖刀般刺入我心脏的背叛和羞辱,此刻回想起来,竟已变得有些模糊。
“柳如絮。”我开口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“都过去了。”
“我原谅你了。”我说出这句话时,感觉心里最后一点沉甸甸的东西,也随之落了地。
“过去的恩怨,一笔勾销。”
说完这句,我站起身。
她似乎想说什么,张了张嘴,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,泪水更加汹涌。
我没有再看她,转身,推开门,阳光洒在我身上。
那些曾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痛苦和执念,仿佛真的就在这一刻,随风而去了。
回到家,韩静正和秦司令在客厅里笑着聊着什么,桌上摆着几张图纸,似乎是新的安保系统方案。
看到我,韩静眼睛一亮,迎了上来:“阿辞,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,彻底回来了。”
窗外阳光正好,小花园里的蔷薇开得正艳。
新的人生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