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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婚那天,他把病危通知书扔给我(沈砚舟婉宁)完本小说_热门小说排行离婚那天,他把病危通知书扔给我(沈砚舟婉宁)

编辑:清旖    发表时间: 2025-06-24 18:29
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你恨我。”

他不是怕死,他是怕死在我怨恨的目光里。

4

“我不想你恨我。”

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,我有些鼻酸。

可我还是硬着头皮把那碗药端进了病房。

“喝点吧,护士说你今天低烧了。”

他没有接。

只是用一种很淡的语气说:“我自己来。”

我手悬在半空,有点尴尬地收了回去。

他现在连让我喂他喝药的权利都收回了。

我蹲下身,把药放到床头柜上,抬头看着他。

“砚舟,我不是来打扰你的。你如果不想见我,我可以坐在门口,哪怕每天来看你十分钟也行。”

“婉宁。”他终于看了我一眼,声音平静得冷漠,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现在最想做的事,是好好地死。”

我脑袋嗡地一声。

“你现在就开始等死了?”

“那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?”

我哑口无言。

他又笑了下,“连离婚协议都签了,不应该再打扰你。”

“沈砚舟!你要真想断干净,当初干嘛不早点告诉我?”

“我告诉你,你就会留下吗?”

我说不出话了。

护士推门进来给他换药。

我想帮忙,她拦住我:“对不起这位小姐,这种治疗过程不建议外人参与。”

我站在门外,看着护士小心地为他处理肠胃引流口,看着他忍着痛咬牙,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。

他瘦得几乎撑不起病号服。

那个曾经每天早起为我做早餐的人,现在连端一碗药都要花尽力气。

而我以前是怎么对他的?

说他懦弱,说他没出息,说他连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。

现在才明白,一个真正的男人,是在你扔掉他,践踏他,忽视他之后,依然愿意护着你。

只是这一次,他不再护着我了。

而我,也不再有资格。

我走出病房的时候,听见护士低声说了句:

“你前妻挺漂亮的。”

沈砚舟没说话,只是礼貌地笑了笑。

5

我离开疗养院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
路边的风吹得有点冷,我把衣领拉高。

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来接我。

以前我出差晚归,他从不问我几点到家,只会发一条:“出口等你。”

我从不回。

但他每次都出现。

我总觉得那是他应尽的本分,却不知那是他一次次对婚姻的眷恋。

回到家,我像着了魔一样开始翻找。

抽屉、床底、书柜、厨房、阳台。像是要拼凑回那个曾经被我漠视的男人。

我在他床头柜的最下层,翻到一个磨得发白的文件袋。

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票据,还有一本笔记本。

电费、水费、物业费、我妈住院的转账记录,还有他手写的日记:

“三月十五,婉宁摔了手机,换了一部新的。

四月十七,单位聚餐迟到,她情绪不太好,晚上做了糖水。

五月七日,母亲节,她和岳母吵架,我去楼下买了康乃馨。”

他在记录我情绪的温度,而我,只记得他不会说话、没本事、不懂浪漫。

我捧着那本日记,看着上面一行潦草的字:

“婉宁最近总说我没用。

我想,是我真的不够好吧。

不过她吃完饭会抢我最后一口糖醋排骨,应该还愿意留在这个家。”

我手抖得厉害。

我从来没想过,他是靠这样来读懂我的。

还有一张A4纸,是他写的遗嘱草稿,很简短:

“我死后,所有财产留给林婉宁。

房产、账户、社保、存款,我都提前做了转移。

她虽然不需要我了,但我希望她过得轻松点。”

下面的签名,是他一贯端正的手写体,像是为这段婚姻补上的最后一笔。

我蹲在客厅,抱着本子哭了很久。

我总说他懦弱,说他窝囊,说他没有担当。

是我把好人这两个字,当成了无能的同义词。

我错得离谱,不是因为我不爱他,而是我一直在挑剔一个愿意为我做一切的人。

就像我们曾经吵架,我一气之下说出:“你这样的人,放在任何地方,都不会有人要。”

他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:“那还好,我已经被你领走了。”

现在想来,那句话,多像一种愿望。

被我领走,就真的不打算再走了。

直到我亲手放他走。

6

第二次去疗养院,是个阴天。

天空灰蒙蒙的。

我拎着一袋水果,刚走到走廊尽头,就听见病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。

一个穿浅色风衣的女人从里面出来,脸色苍白,眼睛微红,神情有些慌乱。

我们四目相对,谁也没有说话。

沈砚舟的表妹,沈伊。

我们见过两次。一次是我跟他登记后,他带我去见他母亲。

另一次,是三年前他父亲去世,她赶回来奔丧。

从那之后,就再没出现过。

“你怎么在这?”我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她顿了一下,语气并不客气:“我来看我哥哥。”

“你知道他生病了?”

她反问:“你是才知道?”

我心口一紧。

“你知道得比我早?”

她没否认,甚至挑眉看我。

“当然。去年确诊的时候,他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我。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。”

我下意识提高了声音:“凭什么?”

“因为你从来不是真的关心他。”

我仿佛被抽了一巴掌。

沈伊看着我,眼神中带着怒意

“你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犹豫要不要治吗?不是因为钱,而是他觉得即使活下来,再回到你身边也没什么意义。”

“你每天说他没本事,说他不上进,说他像个拖油瓶。”

“你嫌弃他每一顿饭做得不够好,不精致,嫌他在亲戚面前沉默寡言,嫌他穿得太土不像你身边那些体面的男人。”

“可他还是一次次为你撑起那个家,生病了也不敢说,怕你觉得他废了。”

我无地自容。

“可你知道他最怕什么吗?”

“他最怕你良心发现。”

我怔住了。

“他怕你为了责任留下来照顾他,因为那不是爱。他不想你施舍他临死前的体面,他只想你曾经真的爱过他。”

我紧紧咬住嘴唇,眼眶湿润。

沈伊最后看了我一眼:“梅婉宁,你并不是没有机会改变,你只是一次都没想过要变。”

说完,她离开了。

我站在病房门口,手里的塑料袋被攥得变了形,指节泛白。

不是我没有在意,而是我一直用施舍感维持婚姻。

是我把爱的举动,都扭曲成了理所当然。

病房门没锁,我推门而入,沈砚舟靠在床上,看见我,神情并不意外。

“她又说了我什么坏话?”

“她说得对。”我低头喃喃。

他顿了一下,没说话。

我走过去,将水果放在床头,慢慢坐下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

“我一直都在试图做个合格的妻子,可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,要做一个能让你感到被爱的人。”

他没回答,只是轻轻闭上了眼。

我知道他已经不需要我的爱了。

我还想试一次。弥补自己的过错。

7

沈砚舟再次入院,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。

我接到医院电话时,正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收拾遗留的东西。

“家属请尽快来,他意识不太清楚,有些脱水,心律也不稳定。”

我拎着他的外套和保温瓶,飞奔到医院,脑袋一片空白。

重症监护室门口,我第一次签了风险通知书。笔在纸上划动的时候,我感到自己的手在抖。

护士说他还没有完全意识清醒,问我要不要进去看一眼。

我点头。

他戴着氧气面罩,胸口微微起伏,脸颊消瘦,唇色苍白。

我哽咽了。

死亡这件事,它其实不吓人。

吓人的是,死亡离你爱的人这么近,而你曾经从未低头去看清他活着时的样子。

我轻轻地靠近他,在病床旁蹲下,声音发涩:

“砚舟,你等我一下,好不好?再等等。”

“你不是一个人,我会在。”

“以后不管去哪里,我都陪着你,好不好?”

我试着握住他细瘦干枯的手指。

他轻微动了一下,嘴唇动了动,像是在回应我。

我以为他听见了。

以为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时刻。

直到第二天早上,他醒来。

医生让我进去的时候,他正看着天花板出神。

我站在床边,小心地唤他:“砚舟。”

他转过头,第一句话就是:

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
我的笑凝在脸上。

“你昨天情况很危险,医生说你体温反复,我怕你...”

他没有听我说完,而是平静地打断了我:

“我不需要你照顾了,婉宁。”

“可我是你妻子。”我脱口而出。

他抬起头看我,眼神淡然。

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
“我们还有冷静期。”我死死抓着最后一根稻草,“我们还可以去驳回!”

他忽然笑了,是这几个月里第一次笑,可我却觉得这笑像一把刀子。

“你说你爱我,可你从来没有低头看看我。”

“你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,是因为你妈不给你换车,而不是因为我出车祸。”

“你说你独立,你强大,你养我没关系,可你回娘家的时候告诉你爸,说养条狗都比他争气。”

“你让我别在亲戚面前开口,说我一句话能毁掉你形象。”

“你说过很多次你爱我,可那些爱里,藏着太多高高在上的审判。”

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轻,可我的心却一寸一寸往下沉。

“我不是非你不可。婉宁,这段感情,我从来没有占过便宜。我付出过,忍耐过,也等你回头等了七年。”

“我累了。”

他轻轻闭上眼睛:“你走吧。”

“以后你可以爱谁都行,别再说你爱我。”

病房里没有声音了,只剩下心电仪滴滴滴地响着。

我僵在原地,眼泪滚落下来,打湿了我那件他亲手洗得发白的旧外套。

他真的不等我了。

8

从医院回到家,天已经黑透了。

我坐在沙发上,一动不动地盯着茶几上那只他常用的杯子,里面还残留着水渍。

我一直以为,婚姻里的伤人,是出轨、是冷暴力、是拳头。

但沈砚舟没做过这些事。

最可怕的伤人方式,是一次次扼杀一个人表达自我、争取尊严的机会。

凌晨一点,我想起来,他曾在主卧的抽屉里藏过一本笔记本,是他工作早期记录病例用的。

我不抱希望的去看,没想到真的还在。

书页泛黄,夹着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,落款是去年的春天。

我颤着手展开。

婉宁:

我想了很久,还是写这封信给你。

我知道你工作很忙,压力大,你的情绪我能理解。

可你最近说我不像个男人,我有点难过。

我知道,我挣钱不多,也没背景,不会送礼也不会拍马屁,职位一直升不上去,可我真的想好好照顾你。

我不是想邀功,我只想让你知道,我也在尽我所能的去爱你。

你生气的时候说我是寄生虫,说你养我。

我很痛苦。想到你说过你也愿意为家庭付出,我就忍了。

婉宁,我不怕苦,也不怕累,哪怕你说我废人,我都认了。

但我怕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,就否定了我整个存在和付出。

如果哪天你真的觉得和我过得太委屈了,咱们就好好谈一次。

别一句离婚就离婚,把七年当成笑话。

我真的很爱你,可我也想被你温柔的看一眼。

落款:砚舟

我读完那封信,已然泣不成声。

我想起自己在争吵里说的话:

“你别整天这么敏感,你要是个正常点的男人,也不至于让我那么烦。”

当时我骂完就摔门而出,整整两天没理他。

而这封信,他从来没给我。

他把沟通的机会留给我,而我却从不肯低头。

第二天,我在他的疗养院床头柜里放下了这封被我抚平后的信。

他醒来时,我正在窗边换水。

“你回来了?”。

我点点头,没说话,只把信推到他面前。

他看到那张纸,先是愣住,然后很快低头,声音变得有些紧张:

“你翻我东西?”

我笑了笑,嗓子涩涩的

“你不打算给我看,但我已经看到了。”

他没接话。

“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没脾气,没底线,什么都好说话。”

“现在我知道了,不是你不会表达,是我从来不给你说话的机会。”

“你给过我很多次机会,我却只学会了伤人。”

他不语,半晌才说了一句:“晚了。”

我点头:“是晚了。可我还是想道歉。”

“这一次,我不再等你开口。”

“这次我说。”

“对不起,砚舟”。

病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
他的手指在被子下微微攥紧了一下,最后只是转头望向窗外。

阳光透过树影照在地上,像极了曾经所有温和平淡的日子。

9

我去辞了职。

领导惊讶地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我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我想休息一阵。”

从办公室出来时,我竟浑身轻松。

我以为,离开那个写字楼、从高强度会议日程中抽身,是我人生里极为不理性的决定。

可这一次,我不想理性了。

我只想做点什么,为沈砚舟,也为那个我始终亏欠的我们。

我带了他最喜欢的那款森海塞尔蓝牙耳机,新的,还带着包装盒的封膜。

他以前总说那种贵牌子没必要,可我知道他不是买不起,只是不舍得。

“以后你想听什么就听什么,不用担心吵到别人。”

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些。

他没接话,只是看着我摆在床头的一摞东西。

“你辞职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照顾你。”我如实说,“这回,不是你一个人过下去。”

沈砚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,然后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婉宁,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
我怔住。

他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文件袋,递到我手里。

里面是一份临终关怀登记表、房屋退租协议、名下银行卡转账记录、几份保险单,甚至包括一张写有遗体器官捐赠意向书的复印件。

他好像早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。

一切都静静地在这里,等我来发现。

“我去年就开始办这些手续了”

“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,名下账户我都清理过了。”

“你不用照顾我,婉宁”

“你也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。”

我仍不死心。

“为什么你总是这样……”

“这样什么?”

“这样替别人安排好一切。”

我声音发抖

“从来不给人机会补偿你。”

他沉默片刻,语气低了下去:“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真的补偿,他们只是想用一点点愧疚感来换回自己内心的安宁。”

“但我不是。”

我看着他,哽咽着喊:

“我是真的,想留下来。”

“不是因为愧疚,也不是因为责任。”

“你是我这辈子,唯一错过不能回头的那个人。”

他的睫毛颤了一下,唇角动了动。

“我早就知道,你会在某一天懂得这些。”

“可我没想过,那一天会是我人生快结束的时候。”

我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我没想过,他能把自己安排得这么好。

好到我哪怕此刻痛彻心扉,竟连一丁点挽留的借口都找不到。

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我不会来的准备。

我从未真正理解过他,直到今天。

不是他懦弱,是他太温柔。

真正有力量的人,从来不是轰轰烈烈地掌控生活的人。

是那个,在你骂他、伤他、误解他之后,依然默默替你留下一条路的人。

而现在,他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。

而我,才刚刚想回头。

10

那天我穿了一条白裙子,妆很淡,头发卷了碎波浪。

像是新娘的样子。

我拿着离婚证,手里还捧着一束花。

没什么寓意,就是他最喜欢的白色洋甘菊。

花是早上特意绕路去买的,婚纱照是前几天才洗出来的,我们没拍过,但我找了那年民政局合影。

我用P图软件修了两晚,把他皱巴巴的衬衣抚平,把我扬起的嘴角修得更柔和些。

然后把背景换成了一面简单的花墙。

照片是假的,离婚是真的。

可这一次,我是真的想嫁一次。

病房门开的时候,沈砚舟正靠在床头看书。

他已经瘦得皮包骨,眼神却依旧清明。

见到我,他愣了一下。

看到我手里的花和那本红色小本子时,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。

我走近,把花***他床边的玻璃瓶里。

“结婚的时候我没捧花,也没拍照。”

“你说你会给我补个婚礼,我没同意。”

“现在,我想补上。”

我把那本离婚证轻轻放在他腿上,翻开,照片朝上。

“我们还有冷静期,还没盖最终章。我们可以去驳回。”

他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
终于,他笑了。

那是这段时间里,他第一次笑得那么干净。

可那笑容像刀,割得我眼眶发酸。

“婉宁,”他低声说,“你还是来了。”

“我来了,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。”

“你不是为了补偿?”

我摇头:“不是。”

“不是为了让自己将来不后悔?”

我哽咽:“不是。”

“不是因为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半年,你怕良心过不去?”

我低头,眼泪砸进手心。

“那你是为了什么?”

我轻轻抬头:“我是想嫁给你。”

他沉默了很久,低头看着那张照片。

照片里的他年轻点,身子还没这么瘦,笑得很乖。

他摸了摸那张合影,缓缓合上证本。

然后轻轻地,把它推了回来。

“婉宁,这一次,我不嫁了。”

我瞪大眼睛,几乎无法呼吸。

“你说得对,我们还有冷静期。可感情没有冷静期。”

“你现在说爱我,是因为你终于愿意低头。”

“可我不敢了。”

“你让我跪着过日子太久了。现在你站起来了,我反而不习惯了。”

我眼前一黑。

“砚舟,我真的...”

他抬手,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:

“别哭。”

“你本来就很好。只是我们两个,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式。”

“不是你不够好,也不是我不值得。”

“而是我终于学会了,爱一个人,不是让她跪着来挽留我。”

那一刻,我崩溃了。

他闭上眼,靠着病床像是睡着了。

而我穿着白裙子坐在他身旁,整整坐了两个小时。

没人说话,没人动。

这世上最难的不是道歉,也不是认错,而是一个人把我愿意等你的话,收回了。

他终于学会爱自己。

而我,终于错过了。

11

沈砚舟走的那天,是个安静的冬天。

没有大雪,只有细碎的雨点。

他走得很平静,护士说他那天特别乖,早早吃了晚饭,还和医生讲了个笑话。

他只留下了一句话:

“我不等了,太累了。”

我接到电话时,人刚好在地铁口。

站台上暖气很足,可我却冷得像赤脚走在冰上。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痛。

我以为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。

他拒绝复婚,他做好了遗嘱,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安排得妥帖到无懈可击。

可我还是没想到,他会真的走。

他没有举行葬礼。

一切从简。

他生前签过死亡之后的授权书,选择了火化后捐赠部分器官,其余骨灰寄存一年。

我赶到殡仪馆时,工作人员已经将骨灰盒安放进冷存柜。

我站在那里,头一次觉得,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了,这句话是真实的。

沈砚舟的存在,从此只能靠遗物证明。

整理他遗物那天,我只找到一个箱子。

里面放着他的书、那本旧笔记本、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。

信封上没有写我的名字。

但我一眼就知道,那是给我的。

我坐在阳台上,手指微抖的撕开它,里面只有一页纸。

黑色水笔,字体一如既往的工整。

婉宁:

看到这封信时,我应该已经不在了。

对不起,我没等你到底。

我太累了,真的。

不是你做错了所有事,而是我们从没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。

我一直想,如果有来生,我还会不会再遇见你。

有时我想不要了,怕疼。

可有时候我又想,如果真的遇见了,能不能你别走那么快。

等等我。

落款:砚舟

我抱着那封信,整个人蜷缩在阳台角落,哭得撕心裂肺。

从春天到冬天,我终于懂了那句最普通的承诺:

“等你。”

原来一旦错过,就是永远。

他生前订好的那份保险,受益人是我。

我没有动那笔钱。

我也没有申请驳回离婚协议。

我只是每个周末,坐公交车去那个疗护中心,在病人床边递水、念书、剪指甲。

没人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来的。

我也不需要任何身份。

我只是在试着成为,那个曾经配得上他的我。

春天快到了,阳台上的洋甘菊开了。

我想,他会喜欢。

番外·平行结局

沈砚舟是在第十天醒过来的。

医生说是奇迹,甚至用上了强烈求生意志这样的字眼。

我没敢哭,在医生面前强撑着听完所有检查结果,转身进了病房,才把额头轻轻抵在床边,哭得像个孩子。

他醒来的时候,我正好打了个盹,靠在床沿。

“婉宁。”他嗓子哑得不像话。

我睁开眼,泪水没控制住,瞬间决堤。

我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叫我这个名字了。

他轻轻笑了,抬手给我擦眼泪。

“你不是说,不想为我哭的吗?”

我捧着他的手,冰凉但有力,鼻尖一酸,声音发抖。

“我说错的事太多了,我现在说一句对不起,是不是太迟了?”

他没说话,只是伸手把我揽进怀里,像许多年前一样,用尽全力地抱着我。

我知道他原谅我了。

复婚手续是在我主动提议后办的。

没有任何仪式,没有花,没有蛋糕,也没有拍照。

我们坐在民政局的冷气房里,我填完表,转头看他时,他眼神比七年前更坚定。

他签字的时候,手不再抖了。

走出大门时,我拉着他,拍了一张合照。

他笑得有点憨,那是他第二次,在我面前笑得特别开心。

我把照片发给了我妈。

她回了三个字

“好好过”

后来我们搬了家,租到了一处离医院近的小房子。

不大,两室一厅,厨房阳台都挤,但阳光很好。

每天傍晚我做饭,他打下手切菜,电视开着没人看,锅里炖着汤。

饭后我陪他散步,他有时候胸闷气短,走几步就要停下来,我陪他坐在小区的石凳上,看别人遛狗。

他说:“我好像现在才懂什么叫夫妻间的生活。”

我笑到:“早知道你这人就是个晚懂,事事都晚懂。”

他也笑了,咳得厉害,咳完还小声嘀咕:“晚懂也好,起码没错过。”

他现在很少说对不起,更很少说谢谢。

他知道了,爱一个人不是低到尘埃,而是愿意彼此并肩。

我们还是会吵架,为了吃什么,谁洗碗,甚至为了一次没关的煤气。

但只要他还在我身边,这些都不是问题。

哪怕日子再难,也只是生活本来的样子。

不是错误,不是失败,更不是勉强维持。

有时候我半夜醒来,看见他背对我睡着,肩膀一起一伏。

我会默默伸手,抱住他。

紧紧的。

不再放开。

全文完。